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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株枣树

沈五群

家乡的老屋窗前,有一株老海碗口粗的大枣树,年年春来枝繁叶茂,岁岁金秋硕果累累,挂满了童年的美好记忆,缀满了艰辛岁月甜甜的时光。

在我五岁生日那天的清晨,正在梦乡里游玩的我,倏地被有节奏的叩门声惊醒。

我揉揉睡意朦眬的双眼,翻了个身仍然懒得起床。母亲则连忙穿好衣服,大步流星地去打开了街门。

隐约听见母亲甜甜地叫了一声“爹”,隔窗望见我亲爱的姥爷笑容满面,把一株嫩芽拱头的小枣树,稳稳平放在小院里,叮嘱母亲说:“这是一棵核小肉厚的川秆甜枣。我还有点急事要办,你自个儿趁早栽上吧!”

母亲挥锨挖好坑,让我扶好,再给那株绿意盎然的小枣树填土踩实,浇上一盆水,一株希望便顺利在小院扎根了,渐渐成为老屋窗前的一道风景。

如今,数十年过去,老屋窗前这株枣树,年复一年渐渐长高长大长得挺拔粗壮。寒冬腊月,这株枣树挺身傲立在风雪中,宛若一位道骨仙风的古朴老者,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
春天来了,万物复苏,唯有枣树迟迟不肯萌芽。有一天,迟开的枣花,终于怒放在绿叶丛中。一簇簇金黄、一缕缕芳香沁人心脾,持续弥漫在大街小巷。炎炎夏日,老枣树默默撑起一把碧伞,洒一院温馨的清爽。凋零的枣花,纷纷飘落归根。仿佛一夜之间,枝繁叶茂的树冠上,冒出来密密匝匝的青枣,由小米粒儿渐渐蜕变为黄豆、梅豆和鹌鹑蛋大小的形状,在枝叶丛中摇头晃脑逗人开心。走进金秋,一树葱茏渐渐变黄,一颗颗熟透的硕果鲜红耀眼,恰似一嘟噜一串的珍珠玛瑙异彩纷呈,洋溢着丰产丰收的甜蜜和喜悦。顿时圆满、甜美和笑声相映成趣,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秋色画卷。

每到收获季节,喜上眉梢的母亲,总是挥动着长长的竹竿,敲落一院甜甜的笑声。母亲把收获的大枣分为两份,一份装进蛇皮袋,背到屋顶上晒干收藏,为新春佳节打年糕、蒸枣馍做准备。另一份则再分为三,一是分享给亲友和近邻尝鲜;二是装上一瓷罐倒上散装白酒,密封保鲜酿制成风味别致的酒枣;三是留作零食,持续多日按人分发,让我和小弟小妹品尝金秋的甜蜜。

在那物资匮乏的艰辛岁月,这株无私奉献的枣树成为我家的“珍馐坊”,成为我家一个时代的零食柜。

20世纪70年代末,我走出乡村,走向幸福生活的新时代。每逢佳节,我和爱妻领着孩子回老家看望白发母亲。临别时,母亲总是把珍藏的大枣装上一包掖进我们的提包,恋恋不舍地相送到村口。

近年来,随着家乡新农村建设整体拆迁,老屋和老枣树已不存在,但它们和母亲却常常到我的梦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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